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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肇踩着积水回到幽篁居时,来福正捧着药碗,看着空荡荡的屋子,急得团团转。

    冷不防见到主子推门而入,惊得他手中药汤荡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殿下!”来福慌忙放下药碗,跪地请安,目光落在李肇浸血的外袍上。

    “您肩膀又渗血了?”

    “无碍。”李肇扯开浸血的外袍,露出胳膊上蜿蜒的血痕。

    来福这才看清,那不是结痂的旧伤出血,而是新的创口,血珠正顺着臂弯往下淌,滴在青砖上……

    “我的爷,怎么又受伤了……”来福慌乱不已,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,说着便要去找张怀诚来问诊,被李肇冷声制止。

    “休得声张!”

    来福喉间一哽,眼睁睁看着自家殿下扯过素白汗巾按住伤口,心下就明白了几分——定与那平安夫人有关。

    好端端的一个人,跟着她出去,受了伤回来。

    这女子……有毒吧?

    看着殿下单薄的身影,来福躬着身子,忍不住嘟囔,“自从殿下结识了平安夫人,身上的伤病就没有断过……不是吃药就是疗伤……”

    “多嘴!”李肇冷眼,眉峰在痛楚中微微蹙紧,“还不把药箱找来?”

    “是!”来福忙不迭取来药箱,跪在李肇脚边,双手微微颤抖着,小心翼翼解开他的中衣。

    看到那几乎贯穿臂膀的箭伤时,来福心疼得跟什么似的,眼眶一红,泪珠子差点滚下来。

    “爷啊,疼得厉害吗?”

    李肇闭目隐忍,任那钻心剧痛漫过全身。

    “若敢泄露一个字,孤要你的脑袋。”

    不是他不信任张怀诚,而是李桓心思太过缜密,连情丝蛊那般隐秘的消息都能探听出来,不得不防。

    少一个人知道,便少一分风险。

    “小的明白。”来福捧着金创药瓶,犹豫片刻,还是壮着胆子提议,“要不……把平安夫人叫来,为殿下疗伤也好……”

    李肇睁眼,目光扫过那带血的衣衫,眼底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冷意。

    “不必。”他接过药瓶,将金创药细密地洒落在伤口,又不慌不忙地缠上一层一层的纱布……

    “她此刻怕是焦头烂额,自顾不暇——孤那皇兄,向来不是好相与的。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窗外夜鸦啼叫,惊起一片寒枝。

    雨声淅淅沥沥,混着金创药的苦味在殿内蔓延。

    李肇摆了摆手,示意来福退下,半倚在软榻上,对着暗处轻声。

    “进来。”

    夜枭瘦削的身影从阴影里的暗门出来,单膝跪地。

    “殿下请过目。”

    他手上捧着一份密函。

    李肇面色如常地展开密信,赫然看到西兹的图腾。

    “西兹王杀父继位,屠戮王室,清洗旧臣,意欲斩草除根。”

    一行字在烛光下触目惊心。

    李肇瞥他一眼,未束的长发垂落肩头,烛光在他苍白的脸上,投下深深阴影。

    “近来出入上京的西兹商队,以及公主府的动静,事无巨细,皆要呈来。”

    夜枭拱手沉声:“属下领命!”

    -

    婉昭仪在行宫暴毙的噩耗,当日便传到了紫宸殿。

    崇昭帝龙颜大怒,连夜召见了礼部尚书,命其为昭仪娘娘治丧。

    第二日早朝,皇帝又当众叹息,满是哀伤地道:

    “昭仪生性温良恭俭,淑德可风,朕竟令明珠蒙尘十余载,实在悔恨不已啊!”

    明面上,皇帝深情追思,下旨追封婉昭仪为懿妃,命太常寺以皇妃的仪制举哀,恩宠有加。

    暗地里,他再派大内侍卫数十人,以保护文嘉公主,寻找失踪的妞妞为名,查探文嘉是否与西兹有牵连……

    朝堂之上风云突变。

    数日后,御史周仲平率先发难,矛头直指端王失职。

    “端王殿下掌管上京庶务期间,命案频发,西兹死士在城内横行无忌,杀人越货,如入无人之境,端王殿下毫无作为,实在有负圣恩!”

    有人弹劾,端王一党当即据理力争,说周御史借题发挥、混淆视听,是为了替太子张目,妄图搅乱朝堂。

    太子党羽也不甘示弱,意指平乐公主与西兹商队往来过密,影射端王李桓和萧氏一党参与其中,放纵西兹势力渗透上京。

    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。

    崇昭帝摔了茶盏:“朕还没死呢!”

    刑部尚书薛庆治瞅准时机,进言献策:“依臣之见,西山行宫毒杀案与普济寺傅青松遇刺一案,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当并案彻查。”

    崇昭帝当即令刑部牵头,协同大理寺、都察院一同查案……

    薛庆治躬身领命。

    退朝后,皇帝在寝殿大发雷霆,将那些朝臣统统骂了一遍,才又密诏心腹内臣曹进忠,暗查与西兹商队往来的皇室宗亲。

    同日下旨,将一个抓获的西兹死士斩首,悬挂尸身在西市,彰显天威、平息舆情。

    -

    三天后,薛绥去了靖远侯府,拜访春夫人。

    春夫人捏着顾介常戴的青玉扳指,站在靖远侯府的垂花门下,看到她便红了眼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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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五郎已好几日没有归家,我和他父亲,急得都快没了主意……”

    薛绥眸色一变。

    还未等她开口,屋内便传来薛月盈尖锐的哭声。

    “你那宝贝儿子什么德行,你还不清楚?这么久不回来,指不定是跟哪个狐媚子鬼混去了!”

    她不敢大庭广众责骂平乐公主,便只能指桑骂槐,哭天抢地数落顾介的不是。

    春夫人脸色骤变,面露尴尬地将薛绥迎入花厅。

    奉上茶水后,她屏退左右,这才忍不住,伤心哽咽起来。

    “也不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,摊上这么个丧门星。她呀,怕是巴不得五郎死在外面,好改嫁魏王呢……”

    薛绥不经意瞥一眼帘后鬼鬼祟祟的人影,嘴角微微一撇,端起茶盏,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。

    “春姨,您放宽心,她没那个命。”

    帘后的薛月盈冷笑一声,阴阳怪气。

    “我再是不济,也知晓妇人应当端庄贤淑,哪像有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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